房产税的自主权暂时不能交给地方

2021年10月23日，全国人大常委会授权国务院在部分地区开展房地产税改革试点工作。对此，媒体记者采访了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院长刘尚希，请他就有关问题谈谈自己的看法。在税制如何设计问题上，刘尚希认为，作为一种地方税，中央在立法上形成框架，规定基本原则，把更多自主权交给地方，让地方自己决定。这样更有利于发挥地方的主动性和积极性，也能够发挥地方的创造性。

刘院长作为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的院长，能够如此看重地方、帮助地方，建议将房产税的自主权交由地方，由地方来自主决定，还是很开放，也是很开明的，是对地方财政状况有比较多的了解的。从地方的角度来讲，应当感谢刘院长的建议和支持。

但是，从实际情况来看，笔者认为，目前尚不适合将房产税的自主权交给地方，不适合由地方来自主决定房产税的征收。对房产税，较好的办法仍然是中央层面将方案制定好、制度设计好，地方执行为较佳。至于房产税收入怎么分配，全部交由地方使用，还是中央和地方分成，应当由中央来定。省以下如何分成，则由地方政府确定。

为什么认为房产税不能交由地方自主决定呢？不是此项税收本身存在什么特别的地方，也不是地方税不能交由地方自主决定，而是地方政府的行为难以保障房产税能够规范实施、有效实施，搞不好，就会成为第二个土地出让金，成为地方政府用房换税、用税换政绩的手段。

事实也是，房产税出台的根本目的，就是要公平社会财富分配，稳定房地产市场，促进房地产市场健康发展，让广大人民群众住有所居，且不因为住房而让居民财富分配出现畸形格局。如果把房产税自主权交由地方决定，按照现在地方对政绩的渴求和官员个人的升迁等实际，很难保证不出现政策被扭曲的现象，也很难不发生损害广大居民和企业利益的行为。为什么房价会出现严重不规范的上涨，为什么地方政府负债会快速增长，为什么土地市场出现了那么多的贪污腐败问题，都与地方政府的行为不规范有关，与地方不能正确对待经济问题、不尊重客观经济规律、不按经济规律办事有关。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贸然将房产税自主权交由地方，不出问题是不可能的。出现问题再收回，一定会留下许多后遗症，会给广大人民群众的心理产生不利影响，也会对政府的公信力带来伤害。因此，与其等到出了问题再去纠正和弥补，不如在问题没有发生前先缓一缓，待相关的配套政策出台了，地方政府的行为规范了，再将此项税收，也包括其他方面的工作交由地方，由地方自主决定。

实际上，眼下最急需要做的工作，就是如何规范地方政府的行为，给地方政府履行职能、承担责任、担负职责等立规矩、建规则、设程序，让地方政府及其职能部门都能严格依法办事，都能规范好自己的行为。想一想，在房地产市场调控问题上，都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就有地方不断地挑战楼市调控政策，如果把房产税的自主权交给地方政府，地方能够不折不扣地执行政策、严格依法办事，应当不能抱太大希望。相反，要做好“翻烧饼”的思想准备，随时收回下放的权力。

就眼下的实际而言，较好的办法就是在房产税收入的分配方面，中央可以开明一些，多给地方分成一些，或者干脆全部留归地方。省级政府也要大度一些、开明一些，尽可能地少留或不留。目前的地方财政，压力是非常大的，一分钱都是非常重要的。如果能够留给地方的收入多一些，对于地方化解债务矛盾、满足支出需求是比较有效的。前提是，必须纳入预算统一管理，而不是将房产税收入另设一本账。一旦另设一本账，就像土地出让收入一样，问题也就会接踵而来。因此，必须从头开始就规范前行。只要规范性的制度没有确立，宁可缓行，也不带伤、带病试行。

也正因为如此，在感谢刘院长充分体谅地方难处，为地方呼吁的同时，也希望刘院长能够更加全面地了解地方情况，尤其是地方政府的行为规范情况，继而提出更符合实际的建议，避免对决策产生误导。房产税的自主权，万万不可现在就交由地方，地方的行为还真的无法使房地产政策能够得到规范有效实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