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消费降级是贫富分化加剧的表现

■ 文 | 张洪平

大概从2017年下半年开始，大家频繁地讨论一个词——“消费降级”。今年以来，这个话题不仅没有被层出不穷的新闻淹没，反倒是越来越热。

我认为这说明消费降级现象代表了一个越来越明显的趋势，其本质就是贫富分化。正是因为贫富分化的加剧，才导致现在社会上同时存在消费降级与消费升级两种截然相反的现象。

所谓方便面、榨菜、低端白酒的销量增加，都可以看成是消费降级的证据。比如2018上半年，方便面市场整体销量同比成长5.9%，销售额同比成长10.1%。

我们不能认为是今年人们突然更喜欢吃方便面了，不能用“偏好”的变化来解释。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这没问题，但偏好的变化是缓慢的。当社会整体的消费倾向在短时间内发生变化时，一定是有别的原因。

方便面、榨菜，这些饮食和外卖、自炊、外食之间是替代关系，吃方便面多了，吃其他的就必然少了。方便面、榨菜和其他饮食有什么较大的差别？答案是便宜。方便面成本3元左右，榨菜再加1元，而外卖少说也要十几元，自炊的成本差不多，外食更贵。

另外一个值得关注的，咨询公司数据显示，2018上半年外卖市场规模1250亿元，预计全年2430亿元，增幅18.4%。与此同时，上半年全国餐饮收入19457亿元，同比增长9.9%；限额以上单位餐饮收入4399亿元，同比增长7.2%。

这两组数据如果和方便面销量上升结合在一起看，吃方便面的人次增加了，那么其他饮食方式的人次就减少了，而总的市场规模在增长，这说明选择其他餐饮方式的人，以更少次数的消费，产生了更大规模的消费，那必然是消费的单价在以更快的速度上升。这说明了什么？

人群在分层，消费能力对应的贫富分化在加剧。消费降级现象不仅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实际问题的严重程度要比大家想象的更厉害。

那么我们接下来就要问了，消费降级的本质原因是什么？

我认为原因有三个，一是当下的刚性支出在增加，二是预期未来刚性支出会继续增加，三是预期未来个人收入增长跟不上支出增加的速度。

（1）当下的刚性支出在增加。首先，一大批贷款买房的房奴，每个月还完贷款就“月光”了，当然没有余力增加消费。没买房的也不甘心，要存钱攒首付，也会抑制消费。此外子女教育、看病吃药，都越来越贵，而且这些花费的重要性都优先于日常消费，肯定会挤占个人消费能力。

（2）预期未来刚性支出会继续增加。老百姓面前有“四座大山”：住房、教育、医疗、养老，这些都是老百姓的后顾之忧。现实中越来越多的反面例子，时时刻刻都在告诫老百姓：谁也靠不住，只有钱靠得住。中国人讲究量入为出，原因是长期以来缺乏保障、没有安全感的传统文化。所以老百姓必须有一些预防性的储蓄才会踏实。那多少才够呢？这四座大山哪一座都是无底洞，储蓄自然也是多多益善。这种氛围在社会上普遍存在，当然会抑制消费。

（3）预期未来个人收入增长跟不上支出增加的速度。一方面是较近两年经济增长放缓已经非常明显，大家的工资涨幅也很微小，这是每个人的切身主观感受。另一方面，老龄化、人口即将进入下降通道、中国经济结构调整缓慢、全球贸易收缩，这些因素叠加起来，内外部环境因素共同决定客观上经济形势也不会好。与此同时，老百姓的各项开支必不可少。较终结果就是，开不了源，节不了流，只能勒紧裤腰带过苦日子。

所以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消费降级的本质原因是，现实和预期的开支在增加，同时收入停滞，造成老百姓实际的消费能力枯竭，而焦虑情绪又迫使我们要进行预防性储蓄。这又会反过来导致经济活力下降，进一步形成螺旋形的正反馈，陷入恶性循环。

消费降级在2017、2018年显现出来有偶然性，它是上述长期因素和短期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不过其本身的出现是必然的，只是早两年晚两年的问题。

我认为消费降级是实体经济出现问题的一个信号，同时它伴随着贫富分化问题，如果不加以重视，从现在开始亡羊补牢，那较终会演变为更严重的经济和社会问题。

消费降级只是一个现象，问题出在更深层的经济发展模式上。要解决问题，靠号召、靠忽悠大家多消费是不管用的，较多能起一时的作用，早晚会现原形。

我认为要彻底解决问题，让中国经济与社会回到健康可持续发展的道路上来，需要采取三方面的措施。

（1）长期措施：想尽办法恢复人口增长。人口增长是经济长期增长的基础，同时人口能够自然增长必然使人口年龄结构更健康，社会经济活力和居民消费意愿才能进入可持续增长的状态。

（2）中期措施：搬走四座大山，解决居民住房、教育、医疗、养老问题。这是一个“北风与太阳”的故事，要实现人口增长的长期目标，必然要求减少老百姓的压力，让人没有后顾之忧，这样居民才会松开紧紧攥着钞票的手，才有能力、有意愿去消费去生孩子，才能促进向服务业为主的经济结构转型。

（3）短期措施：调整税收结构，抑制贫富分化。靠货币宽松，由政府来替居民开支，这一方面有低效和浪费的问题，另一方面会带来通胀，老百姓没有安全感，就更不愿意也不敢花钱。所以短期措施较好是让政府减税降费，让利于民，同时对资本与财产征收更多的税费，弥补税收缺口，抑制贫富分化。大多数的老百姓兜里有钱了，有安全感了，才愿意去消费，经济才能进入良性循环。

不过减少政府的财政收入，会削弱政府做事的能力，这与中期目标搬走四座大山有矛盾，需要政府用更少的资金，办更多的事情。这就要求政府必须提高运行效率，减少形式主义和贪污浪费，同时减少前期用于基建方面的投入，把资源转移到边际收益更高的民生事业。

总结一下，消费降级是真实存在的，它暴露出了现在老百姓消费能力枯竭、没有安全感，反倒是充满焦虑，所以要节衣缩食进行预防性储蓄。而就在中下阶层老百姓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同时，高收入人群的消费在增加，这是社会贫富分化加剧的表现。长此以往，社会矛盾不断积累，恐怕会爆发更大规模的冲突。所以现在应该抓紧时间调整税收结构，抑制贫富分化，搬走四座大山，让老百姓没有后顾之忧，放心去消费和生育孩子，帮助中国经济模式实现转型，走上健康可持续的发展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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